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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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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性歇斯底裏”是一個心理學以及社會學上的專業術語,又被稱為“群體性癔病”。

櫻井玉子就是那唯一的禍源,以她為中心,無數病菌透過無形的介質散播到無限大的空間中,感染所有人。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第一聲呼喊,也不知道是誰踏出了第一步。

櫻井玉子的美是毀滅性的,充滿著叫人發瘋的魅力,輕輕一戳便能淌出源源不斷的毒汁來。她不會帶給任何人救贖,沒有人可以從她身上尋找到幸福。

她美得不可思議超越神跡,天照大神也會為這樣的美從天巖戶中探出頭,叫天地再現光明,毀滅性的光明。

在櫻井玉子這裏,美成了一種災難,就像曾經差點屠盡整個歐洲的某種瘟疫,他們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就是瘟疫本身,直接作用於人類的身體和靈魂,叫所有人都在她面前陷入瘋狂。

風華絕代。

顛倒眾生。

我愛羅站到櫻井玉子身前,他抱著雙臂,很是平淡地問:“殺掉嗎?”

要殺嗎?

我要殺。

所以櫻井玉子才這麽喜歡我愛羅。

這個少年比她更渴望殺戮,因為殺戮是他唯一的存在方式。

櫻井玉子一面從暈倒的大泉治身上收回視線一面收起折扇,竹制的扇骨輕輕往掌心一拍。

“殺掉,所有人,全部殺掉。”

面無表情的妖女靠著椅背,她的姿態慵懶閑適得好像不是在混亂的殺戮場而是櫻花樹下,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鬢邊的發簪流蘇微晃,翠鳥的羽毛被陽光鍍上彩衣。

我愛羅沈默著驅動了背後的沙子。

這回三代目火影坐不住了,“玉子小姐!大名……玉子小姐,這裏是木葉村!你不要反客為主!”

三代目火影的態度擺出來了,卻沒有忍者出現阻止我愛羅的殺戮,事實上,在向櫻井玉子奔過來的人群中本就有許多忍者。

這可是集體性的歇斯底裏呀,不一視同仁的話就沒意義了吧?

三代目火影眉心緊皺,放下煙鬥站起身想要出手阻攔,結果卻被一旁從剛才開始就默不作聲的大蛇丸攔住了。

三代目火影鷹眼一瞇,雙目如電射向大蛇丸,“風影大人這是要開戰嗎?!”

那個背著葫蘆的下忍可是沙忍村的忍者。

“別這麽說嘛……這可不是戰爭,是單方面的毀滅,猿飛老師。”

“你?!”

望著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三代目火影驚訝得失了聲。

“好久不見了,老師。”

那雙屬於大蛇丸的暗金色眸子慢慢被點亮了。

無法想象的美麗。

無法想象的瘋狂。

無法想象的死亡。

大蛇丸被這些超出自己理解的東西給點燃了,他想要燃燒。

不遠處,櫻井玉子站在我愛羅側後方,雙眼微瞇,看著前仆後繼向她跑來的人類,看著我愛羅游刃有餘地操控著沙子收割性命,看著幹凈的看臺漸漸被屍塊和鮮血弄臟。

櫻井玉子發現自己一直在做“看”這個動作,無論何時何地,或許眼睛是她最重要的器官也說不定。

人類最重要的器官是大腦或者心臟,她最重要的器官是眼睛。

她將見證這個世界的毀滅。

現在,她看著眼前的視覺盛宴,她想起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看著的。

那時候她還小,小到連話都還不會說,被那個人帶著,站在可以看到戰場的地方,看交戰雙方浴血奮戰,奮力廝殺。

壯觀哦,是可以用壯觀來形容的場景,即使是對於她而言。

——那個時候的人類並不是人類。

在接觸了人類之後,櫻井玉子得出了這一結論。

那是一種別的,和人類不大有關系的生物……不,不是生物,而是東西,是可以隨時撿起隨時扔掉的東西。

櫻井玉子很少改變自己的認知,所以現在她看著近在眼前的畫面,甚至有幾滴鮮血濺到了她臉上,她能感覺到粘稠的血液慢慢變涼慢慢滑落的過程,櫻井玉子只覺得很開心。

這其實是一種微不足道的開心,大致可以理解為“成功做到想做的事,成功看到想看的東西”那種程度的開心,和她被吟游詩人的誇張形態給逗樂了時的開心程度相差不大,但別有一種滿足感。

這個世界上只有這樣的畫面可以帶給櫻井玉子滿足感。

因為獨一無二,所以就格外想要。

想要被滿足,想要感受到死亡的空氣,想要在熱騰騰的血液裏跳舞,想要看到屍斑像瘟疫一樣蔓延在肉體上……

她過於貪婪,所以需要整個世界都成為她的畫布,由著她去塗抹。

屋頂上突然出現的陣法根本沒有人註意,我愛羅或許註意到了,但那不關他的事,櫻井玉子就更別提了,她甚至連身後的羽麻信都沒有註意到。

奈良鹿丸險險站在欄桿邊緣,用影子固定住自己不要掉下去。

越是接近櫻井玉子的地方人群就越是擁擠,摩肩擦踵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種場景。稍遠一點看,你甚至都辨認不出這是一個個人,好像某個漫畫家筆下的長屋突然透明了,裏面擠著的人的醜態無遮無掩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叫人稍稍觸及便膽顫心驚。

在這個詭異陰森的畫面中,沒有人性的存在,尊嚴是一種不曾出現過的幻覺。

奈良鹿丸看著櫻井玉子,他發現櫻井玉子美得不同往常。

櫻井玉子的美本就超脫了常態,現在在超脫之上更進一步,已經不是“美”可以概括的了。

這是一種力量,屬於魔鬼。

櫻井玉子看著眼前上演的殺戮,她在笑,這是惡魔的微笑,其中沒有任何“善”的成分。

最令人恐懼的地方在於,其中也沒有任何“惡”的成分。

奈良鹿丸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吃力往前沖的同時死死盯著櫻井玉子,企圖從那美得驚人的臉上找出一絲絲邪惡的成分,他拼命地找,越找越絕望。

奈良鹿丸絕望地想要從櫻井玉子身上找到罪孽紮根的地方,但是最後他不得不承認櫻井玉子依舊是這片被死亡和欲望籠罩的天空下最純潔最美麗的存在。

奈良鹿丸長久地望著櫻井玉子,終於櫻井玉子的存在感壓倒了一切。

太過美麗,太過令人癡狂,叫人想要無底限地縱容。

男人對女人總是無底限地縱容的,只是在櫻井玉子之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像櫻井玉子這樣。

人類的想象力是有限的,櫻井玉子的美和恐怖卻是無限的。

奈良鹿丸的動作突然凝滯了一瞬,好像身體突然沈重了起來。

奈良鹿丸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站在櫻井玉子面前,他情願和我愛羅戰鬥,也不想和現在的櫻井玉子有一絲一毫接觸。

然而櫻井玉子看到他了,她歪歪地靠在椅背上,嬌軀柔軟細韌如初生的幼竹,多看一眼那個軀體,心頭的癢便要失控。

櫻井玉子看著他,招了招手,開心地說:“奈良君,快過來。”

快過來?

過來哪裏?

過來你那邊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你哪怕有一瞬間是看到我了嗎?

冷汗浸透了奈良鹿丸的衣服,冰冷刺骨的殺意硬生生把奈良鹿丸拉回了現實,他本能地躲避,險險護住了重要器官,只是左肩流出的血沾滿了砂子,磨礪著他的傷口。

奈良鹿丸竟然是慶幸的。

我愛羅想要殺了奈良鹿丸。

和殺誰都無所謂的櫻井玉子不同,比起殺那些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他價值的雜碎,他更想殺了奈良鹿丸。

不準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不準用這雙眼睛看著她。

她是我的。

這裏沒有你的位置。

這裏只有我就夠了。

殺了你。

殺了你。

殺掉。

殺光。

櫻井玉子見我愛羅攻擊奈良鹿丸,正欲阻止,卻被身後突然出聲的羽麻信吸引了註意力。

“玉子小姐,大泉治的頭顱……我願意為玉子小姐砍下大泉治的頭顱。”

櫻井玉子扭頭,發簪垂下的流蘇在臉頰邊上晃動,折射的光點像被無形的力量吸引,一點一點往血紅的瞳孔中匯聚,光芒璀璨。

“不行喲,現在就把頭砍掉的話,他會死的吧?昏倒了然後毫無知覺地死掉,這樣可不行,我要他痛苦萬分地死掉才行。”

櫻井玉子慢慢直起腰,挑了挑眉,勾出幾絲冷漠的懶散來。

羽麻信在三伏天裏打了個寒顫。

“要折磨他嗎?”羽麻信確認般問道。

“當然了,”櫻井玉子目不斜視地繞過暈倒在地的大泉治,略擡了擡手,邊往賽場外走邊悠然道:“那……有個專業的名詞對吧?啊,就是那個,‘虐待’啦‘虐待’。我得虐待他,古往今來的所有酷刑,我要在他身上全部用一遍噢,我要叫他先活著見到地獄,然後再迫不及待地到彼世的地獄裏尋求解脫,不這樣可不行呀。”

櫻井玉子慢慢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似在猶豫什麽。

即使她在猶豫什麽,她猶豫的時間也不算長。

櫻井玉子回頭,看向正在戰鬥的兩人,“我愛羅,不可以殺掉奈良君呢,這些人隨便什麽時候殺都可以,現在幫我把大泉治帶回去。”

我愛羅用攻擊逼退了奈良鹿丸,幾個跳躍走到櫻井玉子身邊。

“我知道了。”

就是從我愛羅的聲音裏……櫻井玉子就是從我愛羅的聲音裏察覺到我愛羅的殺意的。

櫻井玉子看向我愛羅,她發現我愛羅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猙獰,那雙淡青色的眼眸毫無光彩,只有無窮無盡的汙濁的殺欲。

櫻井玉子覺得我愛羅下一刻就要仰天長嘯,像暴躁的野生的兇獸一樣,拱背聳肩,嘶吼著向敵人露出獠牙和利爪。

櫻井玉子註意到我愛羅在努力控制著自己,這一點太明顯了。我愛羅的臉上滿是冷汗,他微微低著頭,咬著牙,櫻井玉子甚至看到有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滲出。

無論是殺人的欲望還是控制自己殺人的欲望,在我愛羅身上都顯現得如此激烈如此尖銳如此極端。

櫻井玉子不明白這些過於強烈的情緒,她不明白所有太過強烈的情緒,所以她當作沒看到,自顧自地走著,還饒有興致地往屋頂上的深紫色陣法裏看了一眼,可惜裏面全是樹木,完全看不清發生了什麽,有些敗興。

“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

又有一聲怒吼響起,猶如平地驚雷,壓下了瘋狂的人們的呼喊。櫻井玉子聽出是誰,再次停下,回頭,奈良鹿丸一邊用影子阻止人們向她奔來,一邊怒吼道。

這就很奇怪了。

她還以為奈良鹿丸不會問出這種問題呢。

嘛……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也不介意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案啦~~

不然你跑掉了的話……不好玩了呢。

游戲就是要人多一點才好玩,戰爭就是要整個世界都參與才算得上最壯觀呀。

“奈良君是問我為什麽要讓我愛羅殺掉他們嗎?是想要問我的動機和目的嗎?還是單純地想要提問呢?”

該死的三連問!

奈良鹿丸渾身發抖,不僅僅是因為查克拉的大量流失和失血過多,更多的……更多的……

在身體裏橫沖直撞的劇烈的痛苦已經快要把他撕碎了。

奈良鹿丸受不了了,他只是一個被生活環境保護得很好的單純少年而已,他的心智還沒有強勁到接受這一切的地步,連一點點都接受不了。

奈良鹿丸已經無法接受櫻井玉子的存在了。

清明的冷酷的潛意識在折磨著他,妄圖把他撕碎。

或許是櫻井玉子也意識到自己不會得到回答,所以她沒有等待,直接道:“想要答案的話,奈良君只要回頭就好了呀。”

櫻井玉子突然笑了起來,她轉身,雙肩微顫,鬢邊發簪搖搖晃晃,光影閃動,一束束絢爛的煙花在櫻井玉子眼中綻放,奈良鹿丸差點錯過了她的話。

“為什麽不回頭呢?為什麽看著我呢?想要答案的話,明明只要回頭就可以得到的。是不敢嗎?奈良君是不敢回頭對吧?害怕看到他們的臉嗎?害怕看到他們的表情嗎?沒關系喲,因為很喜歡奈良君的緣故,不用回頭也可以,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噢。”

不……

閉嘴……

不要說……

閉嘴……

“因為呀。”

櫻井玉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那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東西,連生機都躲了起來,不敢在這種時候放肆。

那人偶說出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們想要把我撕碎呀。”

連一點血沫都不會浪費,饑渴地伸出舌頭,嘴巴張大到牙齦都完□□|露,透明黏濕的口涎從嘴角流出。

貪婪地,瘋狂地,絕望地,滿懷愛意地,吃掉。

完完全全地擁有。

只有這樣才能把瘟疫治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某位漫畫家是伊藤潤二,長屋說的是他的《漩渦》裏的一個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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